尹学芸的《李海叔叔》沉郁、厚重、饱满而又内敛,既有独特性又具典型性,是生活之书也是生命之书和经验之书,它像一些极为优秀的小说那样,“取自于作者的肋骨”,能感受到其中血液的涌和淌,时时出现刺痛感。两个偶然联系在一起的人物,两个互为远方的家庭,两种有距离的打量——我们可看到其中的真挚、疼痛、想象、误解、隐瞒和体谅,它们如此不可分地相互缠绕着……情感很东方很中国,又不乏普遍的启示。“作家应当是人类的神经末梢”,尹学芸的《李海叔叔》就有那种神经末梢感,许多貌似不经意的细节中其实都有涡流,它让你把自我、经验和细微的感受都投入进去,然而依然有未尽之意。
评委将手中的一票投给阿来的《蘑菇圈》绝非是出于“致敬”,恰恰相反,对他的评判标准更为苛刻。《蘑菇圈》充满着追问、审视和反思,有着近乎长篇的厚度,然而它却又有一个良好的、曲幽的故事,让我们可以“看见”行进的人和事,那种举重若轻的能力让人叹服。它有着相对宽阔的时间跨度,从革命时代到经济时代,“蘑菇圈”成为在数十年时间中的一个象征性围绕,意深旨远。
千讯咨询发布的《中国书市场前景调查分析报告》显示,小白的《包围》这本书则充满着轻逸和游戏性,步步楼台,设计精心,极为烧脑。上个世纪,日本侵华时期。一名伪政权的特务被杀,日本宪兵包围了整座大楼,从而让《包围》有了“密室故事”的要素,有了悬念和谜题,有了草蛇灰线和层层剥开——另一层的吸引力在于,小说还设计了一个“鸳鸯蝴蝶派”小说家的“小说章节”,它与母文本构成互补也构成延宕的反向,并提供着人性认知和家国认知,但相对而言我更看重它在艺术设计上的精致和用心。
每一项文艺的评奖,都不可避免地会有“遗珠之憾”,因为名额的限制,因为题材类型和个人趣味……我所谈及的遗珠,一定具有很强的个人趣味,甚至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