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90%以上的药品(药品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)都有降价空间,价格砍掉50%,一点问题都没有。”在广西代表团的小组讨论会上,全国人大代表、广西花红药业董事长韦飞燕一语惊人。
“10多年来,政府实施药品降价30多次,但却‘越降越高’。”从事制药工作30多年的韦飞燕坦言,药企不是不想降,而是不敢降。这里有一系列的中间环节,医院的回扣是其中之一。全国人大代表、广西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张福维说,药商出售药品,早已将回扣计算在药价里,药价越高,回扣越高。
“大多数药企并没有从药品差价中得利。”韦飞燕表示,以回扣促销量,搞得药企都很累,有的甚至违规拿学术会议等发票来充抵。
“药品价格在医改中最敏感、最复杂。”全国人大代表、河南辅仁药业集团董事长朱文臣说,药品出厂价包含约15%至20%的提成,是业内潜规则。药价虚高,是在药品流通环节中层层提高的。最终,患者从医院拿到的药价更高了。
张福维说,虽然有些地方试点医改,但始终是碎片式的,治标不治本,难以走出以药养医的怪圈。
据调查,制药企业面向全国销售,并在各省市制定销售计划,根据当地的销量来定价格。一旦有的试点价格降了,其他地方势必也要求跟着降价。朱文臣说,实际上,降价并没有使制药企业的销售量上升,反而下降了。
“医生的利益空间没有了,谁来给你开药?对于制药企业来说,销售量自然也就降下来了。”韦飞燕坦言,降下去的价格实际上就是回扣。取消了回扣,药品销售的积极性至少下降80%。韦飞燕说,不断变花样的药品招标,还是万变不离其宗。制药企业担心,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,没有回扣就没有销量,这就是药企打价格保卫战的真实原因。
“同一名字的药品,不同的厂家价格能差10倍,我们想知道,高价药品贵在哪里,低价药品质量水平是否达标。”张福维说,目前国家对药品、医用耗材的定价是由企业报价,物价局审批形成的。价格与成本差距大,形成高回扣,同时也给贿赂医务人员留下空间。
政府工作报告提出“取消绝大部分药品政府定价”。那么,药品价格由谁来定价?
“药品价格应该由市场来决定。”朱文臣说,降价必须是建立在企业自愿的基础上才能实现,政府用行政手段强行降价走不通。
韦飞燕认为,既然放开政府定价,药品降价可以通过市场的“量价”谈判机制实现。她建议,列入国家财政支付的医保药品、耗材,由国家层面指定机构与生产厂家做“量价”谈判,实行全国统购。
对此,朱文臣表示,制药企业一定会考虑在得到总销售量的承诺才可能降价,而且是全国统筹总量采购,可分省发货配送。如果单省试点难以实现企业自愿降价。
张福维建议,改革药品定价体系,由审计和药品监督等多部门参与,实施异地审计。一是合理地核算成本,防止地方保护主义;二是逐渐减少或者取消中间环节,增加国家基本用药的基本数量。